咸鱼欣函

【太中】镜中花

*从村上春树《寻羊冒险记》中获得的灵感
*最近的脑洞越来越长，又不想开长篇，总觉得好累啊

正文

——中原中也站在镜子面前，注视着那个真实的自己。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地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中挤进了屋里，洋洋洒洒在地上留下一道金印子。金印从地板延伸到床脚，再沿着床单爬上床上熟睡着的那人精致的面庞，最后停留在了中原中也那橘红色的发梢上。

从客厅传来烤面包机“叮”的一声，煎蛋的香气混着奶香飘进卧室。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嗅了嗅飘进屋里的味道，然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那双被水雾遮盖着的蓝宝石一般的眼眸真的可以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了。太宰治曾少有地这么称赞过中原中也的眼睛，然后身上毫不意外地又多了几条绷带。

中原中也坐起身，随手抓过床边厚实的地毯上杂乱丢弃着的衣服堆里的一个衬衫，穿上身以后随手系了中间的一颗扣子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睛，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推开半掩着的卧室门走了出去。

卧室里可以说是一片狼藉，被子有一半掉在地上，枕头也只有一个在床中间偏中原中也睡的这一侧一点，另一个枕头静静地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躺在窗户边上。地上到处是被胡乱丢着的白衬衫还有黑色西装裤，能落脚的地方几乎没有，有的地方的衣服甚至堆得跟小山似的。中原中也方才就是踩着厚厚的一层衣服走出去的。

从中原中也几天前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个样子了。中原中也昨天晚上本想趁着没事儿把屋子收拾收拾的，谁知道太宰治知道了以后二话不说就把中原中也拐到了床上，折腾到半夜才消停，生生把中原中也收拾屋子的计划给流产了。

说实在的中原中也实在是不知道太宰治哪儿来的那么多衣服。但此刻他还是套着一件太宰治的明显大了好几号的衬衫在身上，然后坐在餐桌前闭着眼睛再次进入了梦乡，橙色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太宰治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不禁有些无奈，想着果然昨晚还是闹过头了，一边关上了火，蹑手蹑脚地走到中原中也面前，把乘着面包和煎蛋的盘子放在中原中也面前的餐桌上的那杯牛奶边上。本想把中原中也抱回床上再睡会儿的，谁曾想盘子和桌子接触的那一声轻微的响动好像把常年神经紧绷着的中原中也吵醒了。

中原中也一个激灵，瞬间睁开眼睛看向生源处，眼中的睡意全无。看着即使离开了港口黑手党还依旧这么警惕的中原中也，太宰治有些无奈，把中原中也赶去厕所洗漱，自己则去拿抹布把油乎乎的灶台擦干净。要在是让清醒的中原中也看到灶台上油光锃亮的，他可是会发飙的。

索性等中原中也洗漱完毕一身清爽地走出厕所以后太宰治已经把灶台擦得一尘不染了。当然在出来之前中原中也还绕路回屋换了趟衣服，现在穿着合身的衬衫和裤子一本正经地坐到了笑得一脸灿烂的太宰治对面。

这要是在之前，中原中也早就一拳揍上去了，毕竟照他的话说，对面坐着个笑得一脸欠揍的青花鱼的话绝对会把昨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然而中原中也这几天已经渐渐习惯了太宰治偶尔的温柔了，因此也懒得再出拳揍人了。

不得不说中原中也适应环境的能力真的好到报表。

中原中也大概一周前在卧室里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丝毫不记得自己睡觉前干了什么，只记得大概是个普普通通的一天，任务也普普通通到没有任何印象。说来中原中也记性想来不差，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记不起自己昨天完成的任务的。然而他就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中原中也最后将原因归咎在了一大早就看到了某条青花鱼的放大的脸在自己跟前的缘故。

然而很快中原中也就发现并不是这样。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在十几年前就解散了，因为一夜之间所有人的异能都消失了，回归了普通人。

中原中也听到太宰治握着他的手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看智障的表情，“太宰你扯谎也扯个靠谱一点的理由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潜意识里对太宰治的信任还是让感受了一下周围的重力因子——感受不到！这是中原中也活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受不到周围的重力因子。

有些慌乱的中原中也一把将手从太宰治的手里抽回来，然后同时脚上发力将他踹下了床。在确保不会再受人间失格的影响后，中原中也再次尝试着感受了一下……依然没有。

中原中也这才再次将信将疑地将目光投向了被踢下床干脆就躺地毯上不起来了的某条青花鱼。“太宰你……”

“呜啊真是糟糕，我就说嘛，跟蛞蝓住在一起准没好事。”

“……”

然后就愉快地开始了中原中也的日常活动——揍宰。

在看到了有着森鸥外亲笔签名的自己亲手写的退休申请书的时候，中原中也难得的沉默了。明明一切就仿佛还在昨天，甚至连首领和红叶大姐的样貌和神情都历历在目。然而现在就突然告诉他，一切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们都已经生死未卜联系不上了，而自己却跟只讨厌的青花鱼住在异国他乡？！

中原中也一开始是拒绝的。

然而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一周后的现在，中原中也已经能习惯地坐在笑嘻嘻的太宰治面前平静地吃他做的饭了。

中原中也这几天也把现状了解的差不多了，太宰治算是难得的耐心，几乎是知无不答。只是有一件事，太宰治无论如何都不说，那就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究竟是怎样成为恋人的。

每当中原中也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太宰治总会勾起一个神秘的笑容，“这种事情要中也自己想起来才可以。”

然而中原中也确乎是没有任何印象了。

吃完饭太宰治一如既往地拉着中原中也去小镇上遛弯。

这个充满着异国风情的小镇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正好是中原中也内心向往着的最终归宿的大小。

一切都如中原中也想象中的那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身边多了一个陪伴自己的人。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中原中也还是觉得，身边久违的有个人的感觉……真的还不赖。

在镇中心的餐馆里吃过午饭，中原中也拉着太宰治去镇上的唯一的一个酒吧喝了几口小酒，然后就着黄昏的夕阳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太宰治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毕竟身上缠满了绷带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受。

于是难得的清闲时间，中原中也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整理一下卧室。之前好几次说要整理卧室都被太宰治给敷衍过去了，结果一直耗到了现在。中原中也可不是个做事拖拖拉拉的人，他决定好了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于是说干就干，中原中也环视了一下卧室，最后决定先从最乱的那个衣服都堆成小山了的角落开始收拾。

因为这个角落一直一片混乱，所以中原中也从来没走近过这里。然而不走近还好，一走近，中原中也就凭着从小在黑手党里培养出的敏锐的观察能力发现面前这堵墙不太对劲。

这面墙中间有很大一块长方形的区域的颜色与周围不是很一致，仿佛原来摆在这里的一个什么物件被人搬走了一样。而那个矩形的面积大致是一人高的高度。最重要的是，在那块区域的正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孔——很明显，是钉子存留过的痕迹。那么，中原中也猜测，这里之前应该是有面类似镜子的东西。可是那么大的物件，摘下来以后去了哪儿呢？又为什么要摘下来呢？

中原中也怀着好奇的心情翻了翻那堆衣服，然后略有些惊讶地在底部摸到了一个冰冰凉的硬物件。

从来说一不二的中原中也麻溜儿地把那东西上的衣服都扔到了一边——那是面脏的一塌糊涂的镜子。中原中也试着用手去摸了摸脏兮兮的镜面，意外地发现好像可以擦下去一些。因此中原中也随手拽过一个衬衫，开始卖力地擦起镜子来。

中原中也将擦拭干净的镜子靠在墙边，靠在那个它本应在的墙边。此时他手里的白衬衫已然成了灰黑色。

那是面很考究的古董镜子，一看就身价不凡。擦完后一道阴翳也没有，不歪不斜，无伤无疵，从头到脚端然把人映入其中。

中原中也试着在镜子前照了照，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他还是他。但中原中也向来灵敏的第六感却告诉他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这就是太宰治一直试图隐瞒的东西。

中原中也再次看向镜子，仔细盯着镜中的自己。一丝异样的感觉在中原中也心中弥漫了开来。镜中的中原中也并没有镜中影像的那种特有的呆板，反而异常地真切。久久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中原中也突然有了个惊人的念头——自己才是镜中图像，作为镜中图像的呆板的自己在注视着真实的自己。

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逐渐从中原中也的身体中溢出，弥漫在整个屋里。

中原中也站在镜子面前，注视着那个真实的自己。

开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太宰治穿着浴衣，黑着脸，缓步走到中原中也身后——“中也……”

回过神来的中原中也猛地转过身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看一脸阴沉的太宰治，然后再次回头看了看镜子——自己背后空无一人。

中原中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镜中的自己身后非但没有太宰治，甚至连那满地的衣物都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在中原中也与太宰治以及镜中的中原中也间蔓延开来。

“啪！”中原中也一拳打碎了镜子。

太宰治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中也我以为你……”

“我还以为你瞒着我什么事儿呢，”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我去洗澡。”说着留下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惊异中的太宰治走出了卧室。

与此同时，某个时空的某面镜子应声而碎，某个人的生命回归了直线。

地上镜子的碎片夹杂着中原中也的血，一朵美丽的鲜红色的花朵静静地在镜中开着。

END

我站在镜前全身上下照了一阵子，并无什么特殊变化，我还是我，表情仍是平时那不怎么样的表情，只不过镜中图像异常真切而没有镜中像特有的呆板。看上去，与其说我在注视映在镜中的我，倒不如说我是镜中图像，而由作为图像的呆板的我注视真实的我。
               ——村上春树《寻羊冒险记》

怎么说呢，觉得还是说下吧，其实这篇文有个挺……嗯，悲伤的设定来着。
首先就是异能「被诅咒の镜」。如果一个人心里暗恋着另一个人的话，那当他照镜子的时候就会被关进镜中世界。而镜中世界是完美的，他喜欢的人会跟他一起生活，一切都是理想的模样。唯一出来的办法就是找到在镜中世界找到那面镜子，然后逃出来。中原中也是通过自己想起来的记忆和太宰治的表现推断出镜子的作用了，然后毫不犹豫地打碎了镜子。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镜中世界的两面镜子都是一体的，因此一面碎了另一面也会随之碎掉。
其实如果太宰碰到了那个异能者的话，这个异能大概是会被无效化的。但设定是镜中世界本就存在，但与现实世界不相通，所以镜子只是起到了联通两个世界的作用。它无效了，中原中也反而回不去了。
所以，或许会有太宰篇？